肖恩·康纳利 《詹姆斯·邦德》(1962年)
威廉·桑德森 & 达里尔·汉娜 《银翼杀手》(1982年)
英格丽·伯格曼《美人计》(1946年)
马龙·白兰度 《巴黎最后的探戈》(197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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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我们非常容易并且迅速地就能通过其主角人物想起每一部电影。
但是,我们细想一下,如果没有容纳他们的室内装饰,这些电影又会有什么样的呈现效果呢?至少那将显得非常荒谬。我们知道:如果马龙和玛丽亚缠绵的场所不是奥斯曼式公寓(凡文街26号),那《巴黎最后的探戈》将变成滑稽可笑的《扎加罗洛最后的探戈》了吧”。
纳尼·莫雷蒂(Nanni Moretti)在影片《亲爱的日记》(1993年)中说:“如果有一部仅有房屋情景构成的电影就太好了...”。因为室内装饰会引导我们以正确的方式体验电影故事中的情景:敞开的大门、长廊中的远景、燃着的壁炉、漏水的水龙头。
在《美人计》中,仔细看,典型的南美殖民地别墅见证了伯格曼(Bergman)女士的渐进式中毒,台阶逐渐膨胀,天花板模糊不清。室内装饰让我们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以及对后面的情节应该期待什么。室内装饰发送信号,目的在潜意识层面发挥作用。
例如,在《猜猜谁来吃晚餐》(1967年)中,当凯瑟琳·霍顿(Katharine Houghton)带着她英俊的男友(西德尼·波蒂尔(Sidney Poitier))敲响了其父母豪华公寓的房门时,想象一下如果公寓墙壁不是香草色而是深棕色...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或者会变得更简单了?)。
但同时可以看出电影与室内建筑之间存在某些不变性吗?当然!我相信对大家来说第一个不变性显而易见:一部电影,在绝对的美丽和最先进的技术中,通常隐藏着某种邪恶元素。
不论是《死亡之星》中的空间站,其中住着《星球大战》(1977年)中的达斯·维达(Darth Vader),还是火山内部(在另外几部007中,它将是一个岛屿或水下洞穴),其中“只活两次”的邪恶力量(Ian Fleming,1964年)计划破坏世界,闪亮的完美外观、令人眼花的白色、反射性的表面、超小型的家具、功能强大的计算机用于寄宿我们每个人心中的邪恶部分。在那些地方,没有人出汗,甚至没有好的礼仪和晚礼服。放在当今,我们会说这是汤姆·福特(Tom Ford)风格,有助于营造一种“在错误的一面”的感觉。
而好人最终会在违背所有逻辑的情况下获胜、奔跑、有时还发臭、在掉入令人沮丧的沼泽并遇到令人恶心的怪物,或者更简单点,居住在那不勒斯低地、巴西贫民区、煤矿上:历史会将他们带离那里,并带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成功、权力和爱情。从摩尼教式的善与恶、完美与缺陷界限分明的电影中走出来,我得承认:当我回到我那塞满东西且杂乱无章的屋子里时,我感到非常宽慰和放松,而不需要我们建筑师一生中都梦想去至少设计一次的毫无生机的某个阁楼。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影片中为无可挑剔的现代主义室内装饰辩护的另外一个独特方法是让邪恶参与其中。其中一个例子就是雅克·塔蒂(Jacques Tati)拍摄电影《我的舅舅》(1958年)中的于洛(Hulot)先生。具有强迫症的设计者创造出的完美经常要受到嘲笑。一切都是白色和灰色,与于洛先生老家的繁闹街区形成鲜明对比。
总之,在那些冰冷的场景中,存在着所谓的“陈列室综合症”,永远不会出现浪漫喜剧或充满激情的夜晚。
电影和室内装饰之间关系的第二个不变性也得到了广泛实践:在各个家庭中,就如在各个城市中,有一个上层和一个下层,令人惊讶的是,下层住着善良的一类。也没有控诉,比如弗里茨·朗(Fritz Lang)的《大都市》(1927年):得益于“下层”的奴隶,“上层”干净整洁的城市得以生存。然而,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正酝酿着反抗和爱(顺便插一句,我想没有多少人记得《大都会》里描述的年代是2026年!!!!)。
然而,这次在《唐顿庄园》(2010年-2015年)里,展现了真正的建筑剖面,其中的上层和下层也是等级分明的空间。就这部著名的电视连续剧,请注意一点,即:天花板的高度。上面居住着贵族,层高足足有5米,下面是仆人们工作的地方,层高不会超过2.40米。建筑是历史实现的前提。
此外,在另外一些情况下,下层是地窖。在地窖中,隐藏着秘密:在那里,囚禁着罪犯,有时候是受害者,还有时候是那些曾经住在上层的“好人”。在那里,埋葬着尸体,还总是会有一盏悬在线上的灯,依稀地发出光亮。
在最近一部由韩国导演奉俊昊推出的《寄生虫》(2019年)影片中,这种幽闭恐惧和充满水泥气息的下层世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与上层形成鲜明对比,上层不是别的正是类似上世纪50-60年代美国房屋案例研究的原型:当代“酒店式住宅”。
最后电影中“下层”的另一个主题是“床下”:在这个珍贵的空间里,即“床下”,而当今则更多被布艺床所替代,在床下曾经藏过秘密的恋人、小孩、梦想家,在最经典的情况下,甚至还有怪物!
你们还记得华特·迪士尼(Walt Disney)的电影《怪物电力公司》(2001年)中,莫斯特罗波利市是如何利用被“专业”怪物惊吓的小孩尖叫声来给电力公司发电的吗?那些伸出手来安抚自己或孩子的人,自己一生中至少也有那么一次:跪在地上偷偷窥探床下!
如果电影在放映的时候,放大和浓缩了生活中的某个时刻,那么从电影里的室内空间实际上可以预见未来的趋势:现代家庭主妇的梦想,或者说美式厨房,其实在战后美国的胶片电影中就已开始有所展露了,在那时,幽闭的电影院里到处能闻到大蒜和肉酱的气味。
后来前墙体嵌入式屏幕出现,让我们魂牵梦绕,打开吧,用来传达信息?或许长大成年之后,在奥威尔先生1948年写的一本《1984》书中,我们找不到笑点,但是我们会说:“多精彩的幻想呀,奥威尔先生”!